著名美食家汪增祺先生在《四方美食》中,讲了一个山东人喜欢大葱的笑话:“婆媳吵嘴,儿媳妇跳了井。儿子回来,婆婆说:‘可了不得啦,你媳妇跳井啦!’儿子说,‘不咋!’拿了一根葱在井口逛了一下,媳妇就上来了。”这笑话尽管太夸张,但却从一个侧面反映了山东人确实爱吃大葱,而山东大葱也确实不同凡响,名不虚传。
山东大葱之所以声名远扬,还在于它有着较高的美食价值。这首先表现在大葱可以生食上。生大葱蘸面酱卷饼,是山东民间的常食,现已进入宴席。在山东各地的宴席上,经常会上一个蔬菜拼盘,除了鲜黄瓜、脆萝卜一类的生食蔬菜,生葱白经常也是必不可少的其中一道。再加一碗甜面酱,用鲜黄瓜、葱白蘸面酱生食,甜脆爽口,清香入心,对吃多了大鱼大肉的人来说,这滋味远在海参鲍鱼之上。香港美食家蔡澜先生就说过:“请客时上此道菜,吃过之后无论哪一个国家的人,都拍案叫绝。”(蔡澜:《葱》)此外,这大葱蘸酱还是别的菜的配菜。如北京烤鸭、锅烧肘子、清炸大肠等名菜,若没有大葱相配,便会顿然失色。
当然,山东大葱的美食价值,更多地体现在熟食上。就自成体系的鲁菜来说,无论是爆炒烧熘,还是蒸扒炸烤,都离不开大葱。正如鲁菜行话所云:“如言山东菜,菜菜不离葱。”大葱在鲁菜之中既可做主料,又可做辅料,更可做调料。如葱爆蹄筋、葱爆鱼唇、葱爆羊肉等名菜,都以大葱为主料。而用葱花、葱油、葱椒泥做调料,几乎是每道鲁菜都不可少的。至于大名鼎鼎、驰誉中外的北京全聚德烤鸭,非用山东大葱做辅料不可。少了大葱,其味不正,其香不纯,品质也大打折扣。
此外,山东大葱还能健身治病。中医认为大葱味辛性温,有发表、通阳、解毒等功效,对感冒发烧、风寒头痛等均有较好的治疗作用。
正因山东大葱有如此多的优点,所以也博得许多名人的赞颂。
1931年,老舍刚到济南不久,就把生吃大葱看作是一件“好事儿”加以提倡。他在《到了济南》一文中说:“济南有许多好的事儿,随便说几种吧:葱好,这是公认的吧,不是我造谣生事。”接着他以山东人因肺结核而死亡的人数少于其他省为例,认为这“确是因为口中的葱味使肺病菌倒退四十里”,并鼓励大家亲口去尝尝生大葱的味道。
除了老舍,对山东大葱情有独钟的名人还有很多。如20世纪30年代曾在青岛生活过的著名文学家兼美食家梁实秋先生,晚年在台湾也十分怀念山东的美食。特别对山东大葱,他在《忆青岛》一文中深情回忆说:“……再就是附近潍县的大葱,粗壮如甘蔗,细嫩多汁。一日,有客从远道来,止于寒舍,惟索烙饼大葱,他非所欲。乃如命以大葱进,切成段段,如甘蔗状,堆满大大一盘。客食之尽,谓乃平生未有之满足。”
相比而言,伟人毛泽东对山东大葱的态度,最堪称道。
1959年2月25日,毛泽东到山东视察,在专列上请地方官员吃饭。当服务员端上一盘大葱和面酱时,一向没有生吃大葱习惯的他也入境随俗,风趣地说:“你们山东人不是爱吃大葱吗?来,大家都吃。”说着便拿起一根生大葱,带头吃了起来。
毛泽东对大葱的“器重”,还表现在他用大葱搞外交上。《见证·亲历》一书中介绍,1949年12月,毛泽东亲赴莫斯科跟苏联领导人会谈,同时参加斯大林70岁寿辰庆祝活动。他给斯大林带去两车皮祝寿礼物,一车皮江西的蜜橘,另一车皮就是山东大葱。毛泽东的真正用意,一是他很看重大葱的美味价值,想以此给缺葱的苏联领导人一个惊喜;另一方面,他深谙葱的“调和”习性(《本草纲目》中称葱为“和事草”),送葱寄托着他希望中苏消除隔阂、团结合作、共创未来的美好心愿。诚如当时在他身边工作的阎明复所言:“共产国际时代苏联做了很多工作帮助中共建党,但在斯大林时代也做了很多对中国革命不利的事情,如把王明路线强加于我们等等。双方之间,用毛主席的话来讲,就是总是有一肚子气。那么,主席是想用大葱这个方式来消气了。”